得知塔矢出了車禍,是在平成十九年[1]的除夕夜。
以往就算工作再忙,節日裡也會相互問候,這次卻從兩週前開始忽然音訊全無。
第四次聽到棋院裡有人說「塔矢名人告假了」,光當天下午一結束工作便撥了塔矢家的號碼。
沒人接。
一直都沒有人,不管他打多少次、在什麼時候。
秘書處也不清楚詳細的原因,只說好像是生病了。
「——請問具體怎麼了?」…
得知塔矢出了車禍,是在平成十九年[1]的除夕夜。
以往就算工作再忙,節日裡也會相互問候,這次卻從兩週前開始忽然音訊全無。
第四次聽到棋院裡有人說「塔矢名人告假了」,光當天下午一結束工作便撥了塔矢家的號碼。
沒人接。
一直都沒有人,不管他打多少次、在什麼時候。
秘書處也不清楚詳細的原因,只說好像是生病了。
「——請問具體怎麼了?」…
「生日快樂!小亮。」
棋會所的自動門打開,市河晴美倚著櫃檯,微笑著輕聲道。
「謝謝妳,市河小姐。」他將包遞出去,把大衣和圍巾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,「今天也麻煩妳了。」
「哪裡。吶,這個給你!」
亮從市河手裡接過一張對折的小賀卡,淺黃色封面上印有白鶴和櫻花的圖案,裡面工整地寫著:「小亮,生日快樂!天氣變冷了,要注意保暖喔~」句末一個簡筆畫的戴著毛線帽和圍巾的小雪人。
「啊,太可愛了!真的很感謝。」
21歲了啊,父親今晚回家,待下週四他和緒方先生的天元戰第五番勝負後,會留在日本一起度過聖誕新年假期。有許多想要和父親討論的近期的棋譜,也很期待看到父親在中國和韓國的對局⋯⋯
這麼想著,亮走到矮松盆景旁邊的位置。這裡沒有開燈,擺放盆景的展櫃裡溢出淡藍的螢光。相鄰的棋盤前坐著一個人…
进藤光撒手丢下报纸,想马上跑去花街打听。可是刚刚迈出家门,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。
他毫无头绪,去了花街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查找啊!要不,先去警察局问一下有没有出现新的内部消息?
这样想着,他的脚下转了个弯,往反方向通往警察局的地铁奔去。
虽然明知道单凭塔矢亮好友的身份,不足以让警察们向他透露内幕,他又不能大咧咧说“其实我俩是恋人”。但他还是想去警局碰碰运气。
运气不错,他无意中见到同去了警局的塔矢行洋,才得知原来大师内部认识有人!
他顿时振奋起来,缠着大师去托人打听情况。
“巧的是,不但小亮和那些女孩子都是在花街附近失踪,残肢是在花街垃圾桶里发现的,就连警方能找到的所有目击者,也全部是住在距花街不足两公里的范围!警方认为犯人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在花街!”等了很久,塔矢行洋才出来,也没收集到很有用的信息,不过最后这句话还是引起进藤光的注意。
果然花街是核心?还是得去花街找线索?
事不宜迟,他向塔矢行洋告别后,便冲去花街。
到达花街的时候,已经快到下午六点,日落西山,阳光消散得差不多了,天色呈现出深深的紫色。
他跑到花王的面前,左右张望,斜对面有一间正在营业的小便利店,与花王的距离比较近,透过透明玻璃门,还能看到里面有一个老太太站在柜台后头。老太太的话一般比较多,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?就从这间店开始问吧!
靠近店门,他才发现,刚刚因为角度问题,柜台前有个顾客被货架挡住了身影。但这时候进藤光已经伸手去推玻璃门,再收回手也不太好,便还是推门进去。
“欢迎光临!”店主老太太利索地招呼了一句。
柜台前的顾客也回头瞥了他一眼,与他对了零点另一秒的视线,然后就错开了。但这一眼让进藤光有些惊诧,因为从后头看这个人的头发灰白,身材矮小,穿着老土的长袖衬衣,他还以为是一位老大叔,结果面容还挺年轻的,最多30出头的感觉。
进藤光往放着矿泉水的架子走去,想着总要先买点什么,才好意思探听消息。
他背对着柜台,但能听到前头传来的对话。柜台前的顾客似乎不单单是在结账,还与老太太店主寒暄起来,或者该说是老太太热情地抓着他不断唠嗑,那人不得不应付几句。
“小忍,这几天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你啊?”老太太笑眯眯地问,听语气与这名顾客很熟稔。
顾客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,不过下一秒老太太马上大声复述:“什么?你辞职了?难不成,你找到别的工作?”
顾客回话的声音一直不大。
禁不住老太太嗓门大,她爽朗地笑着回了一句:“那考试加油!这次一定能成功的!你这孩子,考了那么多次,总该成功一次了吧……”
顾客似乎受不住老太太的唠叨,急忙点点头,抄起大号的装有商品的袋子,就快步走出店门口。
老太太有些意犹未尽,对着他的身影还在唠叨:“这孩子,又买那么多泡面,家里没人管着就是不行呐……啊呀,您好,承惠150圆。”
进藤光付了矿泉水的钱,并趁机与老太太聊起残肢的新闻。
老太太大概是爱说话的类型,几乎不用他引导,就自然而然接过了话匣子:
“……听说啊,昨天找到的残肢有四根,分别属于四个年轻女孩子呢!好像她们全是在这附近失踪的,而且全都留着黑色及肩发,失踪的时候都穿着和服呢!哎,我们这片地这一、两个月的祭典很多,她们肯定是过来参加祭典的时候被人拐走的……”
老太太巴拉巴拉了一串话,进藤光很给面子地一直附和。
“对了,你要不要看看发现残肢的垃圾桶?”老太太看到进藤光赞同她的猜测,感到很兴奋,又积极地询问,“那边,你走进那条小巷大约几十米,再向右拐个弯就看到了。不过我得看店,不能带你去看!”老太太吧咂着嘴,有些遗憾地说,“昨天那个清洁工发现那袋玩意儿的时候,她可是尖叫了一声,从我这里都听得到呢……”
此时又有顾客推开门,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招呼:“欢迎光临!啊啦,是小美香啊?”
被称呼“小”美香的是一名扎着马尾,个头不高,其貌不扬的中年女子。
“美乃婆婆,我昨天上午是不是在您店里落下了一副手套?”那名叫“美香”的中年女子先微微行了个礼,然后谨慎地问道。
“是呢,我拿给你……您等我一下!”最后那句是对进藤光说的,老太太弯身到柜台下方翻了翻,把一副工作手套翻了出来,然后起身递给美香。
“太好了,我没有备用的,还发愁要是丢了的话,明天早上要怎么办呢!”美香笑着接过。
“你明天还是照常工作吗?我还以为你会多休息几天呢!”老太太笑盈盈地问。
“没法子,人总要生活的……”美香轻叹一口气,然后便告辞了。
待她走远了,老太太才再次转头过来,压低声音对进藤光说:“她就是发现残肢的那名清洁工,真是个倒霉孩子,对吧!”
“是她啊?”进藤光有些懊恼没及时问对方身份,连忙跑到门边张望,但人早已走没影了。
好不容易有个比较直接的相关人,有可能打听到什么内幕,他竟然把人放走了!
老太太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,补充说道:“哎呀,她是黄金周结束之后才来上班的,这才几天啊,她能知道什么?那天早上她坐在我门口缓神,警察来问问题,我听了一下,她一问三不知的,还不如问我呢!婆婆我在这条街住了将近三十年,对什么都了如指掌!为什么除了你,就没人来问我情况呢?就连警察都不多问两句!”
进藤光马上就恭维起她来,把她哄开心之后,顺势问了几个据说住在周边的目击者的情况。
老太太看进藤光很顺眼,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就说:“北村先生,就是那个矮子,一个月前租了那栋楼的某公寓,从这儿能看到一点楼顶;自称摄影师的佐佐木先生租住在后面的巷子里,走路过去十分钟不到,巧了不是,他也是一个月前来的;捞金鱼摊档的佐崎先生家在这边过去再拐弯就到,他跟我一样,在这条街做了好多年生意,我们是老街坊邻居了;那对来旅游的情侣我不认识噢,不过听说他们住在附近某民宿,本来只打算住五天,但是因为警方要求,他们现在还在那没走。还有谁?小美香?我听说她是离婚后搬来东京落脚的,就住在隔壁YY街,不过她才刚来,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聊那么细呢!”…
Notes
給即將到來的夏天摸了個短篇小故事,本來應該跟在「ぼやけた色に真夏の湿った夜」(蒙矓的顏色裡仲夏的喧濕之夜)目錄的最後,但,由於夏季的正篇還沒搞好,就先吐這個給大家吃吃!(正文未到番外先行渠講)(反正番外基本是可以獨立成章跟正文沒有劇情上的直接聯繫的,就像「睦月」跟「春」的關係一樣(。
*本文寫的是2009年二十二歲的光亮(及其親友)。
无奖竞猜:您猜这次有没有肉!
Notes
是光亮五月五24h活動白白點的pocky game(正好被我抽到sos),所以寫之前還是有一起討論一點⋯⋯內核還是pocky game不過其實也沒有pocky就是了(。
⚠️這篇請一定、一定不要提前看end notes!
消逝的斜陽最終帶走了徘徊數日的微涼的細雨,水滴順著透亮的落地窗蜿蜒而下,劃出細長的痕跡,庭院裏的小路、草木和山石逐漸隨著遠處房檐的輪廓隱入夜色,直至僅剩一盞孤燈。
第五天。家裡留下的食物終於在昨晚被吃完,白天又是被餓醒;早些時候去廚房找水喝,就已經累到想要直接睡在瓷磚地上。冰箱和所有能夠打得開的櫥櫃裡也都沒有什麼東西。塔矢亮在窗前這片疊蓆上躺了一天,體溫浸透燈心草稈,像是在他周圍畫了一圈界線。…
Notes
24歲的光和亮。關於在一起後第一個沒有共同度過的新年,以及某種程度上不在計劃之內的補償。
一月末的寒風像是覬覦室內的溫暖一樣拍打著窗戶,拉上一半的米色窗簾背後是沈沈的夜幕。
一手將行李撂在門口,另一手扯鬆領帶,進藤光坐在床沿調暗了室內的燈光,發自內心地譴責著總務科安排的航班——北海道的一場大雪導致從他那趟機往後所有的班次全部延誤;其實哪怕再早訂一班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,深更半夜才降落在成田機場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,被迫要在附近的酒店住宿一晚。
「⋯⋯所以,應該要明天早上才能到東京了。我會盡早趕回來的。」
鄰近年末的時候,兩人都因棋院的工作忙得廢寢忘食;十七天連休剛開始,塔矢便依照計劃飛去中國和父母一起過年;而假期還沒結束,自己又被通知年後要去札幌出差一週…
魅魔光✖️黑道少爺亮
又名
「俺、インキュバスという仕事を辞めたい。」
來東京已經三年了⋯⋯塔矢亮望著電車外模糊的景色,想起自己第一次踏進這座城市的時候。
那天很冷,他趕了最早的一班從橫濱到東京的車,穿著普通的深灰色大衣,頭髮藏在帽子裡,圍巾遮住大半的臉,左手拖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旅行箱,沒有掛信息牌,右肩的深色帆布包裡裝著一打發黃了的樂譜集、四本寫滿的五線譜本、一台邊角磨光了的平板和一部貼滿貼紙的沈甸甸的手提電腦,順著火車站的指示牌找到電車站台,在人擠人的車廂裡不得不貼著門口,旅行箱夾在小腿中間,帆布包放在身前,視線追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觀。
…
給光哥在表參道的一戶建做了點不是很專業的設定,希望大家能get他們在這個房子裡的感覺(特別是在那個閣樓搞事的感覺!
地面層平面圖:
臥室一側閣樓平面圖(另一側還沒有解禁XD):…
Notes
少量血腥預警。動物死亡描寫有。是「小蘗的紫紅色葉片」那一段,提前告知。
本章肉有深喉play(不喜的可以跳過不影響主線劇情)。
從筑地混合著梅雨的海水味中走出來的時候,淺淺的陽光從層疊的紗一般的雲霧之上緩慢地灑下,藍灰的天空如同巨大的幕布向舞台兩側退去,紫陽花在久違的金色光暈裡綻放。
街上幾個行人相互歎道:「太陽出來了。」手中的傘還掛著水珠,像星星一樣閃爍。成人日那天去的居酒屋的老闆竟還記得他們兩個,路過的時候熱情地問好,又送了一些家鄉特產的粽葉青團。
連日的陰雨、明媚的花香和和漸長的白晝容易使人忘記時間的存在,而進入室內時一下子環繞上來的熟悉的、留著體溫的氣息又像混沌而清甜的甘酒,似醉非醉。…
街燈和月光從窗外照亮漆黑的臥室。進藤光躺在自家柔軟的床上,想到這晚發生的事,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,隱約感到舌尖還有塔矢口中梅子酒的甜味——其實除了告白和接吻之外也沒有發生什麼;塔矢有問他要不要留宿,他最終還是拒絕了。
此後,生活一如既往,只是他們互相不再掩飾對彼此的注意和關心。塔矢時常給他做各種和食便當並配著不同的茶,教他保養自己的蛤碁石,幫他應付難纏的媒體,甚至陪他騎車兜風;而進藤光一有空就理所當然地去塔矢亮工作或者比賽的地方接他,帶他去自己認識的喫茶店,和其他東京不為人知的有趣的地方——譬如約他逛原宿的古著店給他買「年輕人穿的」衣服;他們在棋院偶爾會碰面,工作後若還有時間就會相約下棋;而最近…